22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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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国庆长假没几天了。这两天几乎都在放松,既有刚刚开学的调整,也有恣意的慢生活。[1] 但是一看群友的blog,却发现最后的更新竟然是孙工把他呕心沥血私下偷偷开发的某插件挂到了自己博客的首页上,实在令人唏嘘。催更新,得到的只有“傻逼”的回应。问他为什么有这么强的攻击性,但却只得到了“在这个学生普遍抑郁的时代,每个人的攻击性不强不行啊”的答案,引人深思。最近一年甚至半年,某些环境在内外的改变下可能确实恶劣了许多。想要狠狠评论一番,却发现一是自己学识不足、甚至都没有明确的立场,二是有“这和你没关系,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的声音;想要置之不理装作岁月静好,却无法欺骗自己现世安稳。既然如此,我就稍微以自己的视角记录下最近的生活吧。

一、开学

随着暑假的结束,学生党们差不多都开学了。正当我打算去小红薯看看刘老师又出了什么miku或者明日香还是碇真嗣的什么南通图时,某群友却告诉了我刘太太在github出没的消息。刘大大作为一个“CAAer”[2],在代码平台出现确实挺让人振奋的。一点开仓库,我简直就要窒息了——“Web3这个概念,已经承载了太多本不属于它的愿望。”“在这里,每一个玩家都是小王子,拥有自己的B612与独一无二的玫瑰。”不愧是被称为中国Web3最强孵化地、在Web3方面吊打清北的浙大,连这种很多相关专业的同学都觉得佶屈聱牙的概念,却能被描述地如此浪漫。我是不懂虚拟经济的,但不代表没人懂。著名历史考据家某某就曾经说过,玩虚拟经济的迟早垮台。本人高中政治经济这一块就没怎么学好过,但仍十分认同这个论断。

但不管怎么说,有人在进步,而我却空无,确实容易引起焦虑。因此又当我打算拿出我那两个月没用的surface go推GAL下载PDF学习时,却发现怎么也进不了系统引导了。上网谷歌了一下,才发现这是微软更新引入的全球范围内的恶性问题。更令人无语的是,这个问题还只发生在最低配的丐板本子上。这是微软想要督促穷逼换机的节奏吗?没办法只能又双叒叕把机子寄到苏州,然后再花了半个月寄了回来,非常折腾人。

对此,后人有诗叹曰:

巨硬巨硬
人如其名
技术疲软
嘴还挺硬

*在本篇blog写到一半时,本人两三年前买的两条8G鱼竿厂内存中的其中一条又挂逼了,导致本人在国庆期间编译openwrt的时间非常漫长。关于openwrt可以看这篇“ONE BOOM ALL BOOM”。好在大多数内存厂都终身保固,在付了6元运费寄回后让狗东换了一条新的过来。最近电子产品频频损坏,让我甚至都一度怀疑自己是被夏沫附体了。

二、暑假

于是我只能回忆一下似乎还近在眼前的暑假。今年某某信誓旦旦说要报什么返家乡还怂恿博主,本人心地纯良信以为真,结果只身一人去了,显而易见地成为了小丑。等我进去一看,才发现绝大多数实习生都是大三考研水实习的,就只有我一个大二,显得非常尴尬。但好在正因为报了名,所以还有些回忆可以堆砌。

我进入了一个和考公有关的单位。八点半上班,五点半下班。每天坐公交车通勤,单程大约需要40分钟。早上的车一般都是满人的。我有时会拉着扶手,看着人群进进出出,竟思考起一个一个活生生的人来。在我脑中,这一个个人好似抽象成了一个个数据与符号,而公交车则变成了一个会移动的寄存器。每到一个站点,就是一个CP,人们上车下车,就是机械的ShiftIN与ShiftOut。而公交车一旦离开站,车内的人别想下车,车外的人也不能上车——因为数据被锁存了。人满为患的车中很难移动——因为寄存器中的数据不会乱跑,第一位和第八位不可能胡乱就交换了位置。我经常被自己这种不切实际的空想逗笑,但是某天,我忽然发现我们每个人都在这公交车上,这辆公交车的名字可以是“生活”,也能被叫“人生”。早高峰公交车上的人知道哪一站是目的地,但是我们却对于每一站外面的机遇和挑战一无所知。像数据只能被CP操控一样,我们被信息与环境裹挟,难以脱身,镶嵌在一个个有限的空间内,顺着一条条期望内或预料外的轨道,一站站滑动。我彷徨了,静止在了原地,于是两旁的景物便飞快地倒退,掠过了六车道的国道,掠过了被纪委带走两名干部的KTV,掠过了偏僻的加油站,掠过了明暗交替的隧道,掠过了岛上新建好的摩天轮,掠过了市政府对面的烂尾楼,最后倏地停在了单位旁边的站牌前。回过神来,我只能在站点下车,在尚未猛烈的日光下,一步步走进办公楼内。

广播操

每天早上九点半,楼道的喇叭就会准时响起广播体操。每当这个时候,人们就会放下手头的工作,走出办公室,在楼道中成整齐划一,活动身体——我所在的楼层除外。据领导说,本来我们这个楼层也都是有人做的,但有段时间办公室里太忙了,就没做,这下开了个坏头——渐渐楼层所有的人都不做了。我倒很乐意再开个好头,却发现自己压根不会做广播体操。这并不是因为大学几年不做就忘了,而是政府的版本是新版。于是我只能跑到楼上,在楼上大哥大姐略有疑问的目光中,解释自己是楼下的实习生,在后面跟着做。一个多月下来,我竟然多半也能记住动作了。当然现在早就又忘光了。

疯狂公交车

每天下午四点半之后,主干道就被堵地水泄不通。这也是各大企业(主要是政府)的下班高峰期。公交车在这个时候加了两班快速线。如果你能有幸挤上这两班发车间隔10分钟的快速线,便会发现名不虚传。平常打车都要20分钟的路程,快速线公交车在下班高峰期仅仅用了15分钟。不知道是不是公交公司有时限要求,一路上司机加塞、随意变道、压线、超速、急刹,家常便饭,就像在玩地平线5。路上其他小车被加塞,估计得气地吐血——但是对于这种庞然大物,并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得益于这种操作和公交专用车道,公交快速线成了这个时间段通勤速度最快的工具,没有之一。如果你想打车,估计得花50甚至40分钟。

挂证

某天,办公室里突然冲进了一群人,拿着一本证。由于我们办公室是负责发证件的,于是来人就想让我们办公室分辨一下此证是不是一本真证。办公室领导扫了证上的二维码,发现扫不出,但在网上查询姓名,却发现确实有记录。拿了一本真证过来比较,此证确实足以以假乱真——差别仅仅是扫不出二维码,和印章的颜色稍稍淡了一些。这是我第一次了解到挂证族:自己考出证件后,把证件出租给单位盈利。但此人显然更进一步——他不但挂证,还造假了好几张证书,在全国到处挂,收好几倍的钱。

疫情

放到现在来讨论疫情会显得很魔幻,我们在几个月前还过着这样的生活——核酸排队,医院无用,药店没药,物资短缺,收入没有。毫无疑问,动态清零在疫情的头两年通过快速响应很好地抑制了疫情的扩散,平稳了经济。但在奥密克戎的冲击下,无论是艰难的流调还是躁动的民意,都使其显得力不从心。终于在2022年12月的某一天,就好像触发器收到了什么电平,突然来了一次翻转。我想,在最后一年的这段时期里,大伙害怕的并不是病毒,而是比病毒更复杂的某些东西。如果封控中的生活没有了目标,也许可以人为造一个——健康码俨然成为了达摩克利斯之剑,保持其绿色被迫成了人们日常生活的第一要义。

政府里的公务员,特别是党员,有去收费站进行防疫值班的要求。其中一个老大哥回来后就直接吐槽了卫健系统。从外地来的旅客需要在收费站捅鼻子。这天来了一个上海旅客。本来上海人在四月之声后捅鼻子司空见惯了,可以让他们自己捅。但是新来的志愿者小姑娘不知道,直接上手帮一个上海老太桶了。可能是不太熟练,这一下就捅出了止不住的鼻血。目前为止这位老太及其家属情绪也还稳定,让志愿者找棉球,喊医生。本来是挺正常的要求,可志愿者却做不到:现场既没有棉球,也没有医生。也就是说,没有预案。这时候家属就有点生气了。没办法,就只能打了120请救护车过来。可最荒谬的地方在于,家属等了半小时也没等来救护车——实际上永远也没等来。这下家属终于火大了,直接投诉:我来你这是旅游的,不是找罪受的。这背后的原因竟非常简单——救护车确实开到收费站附近来过,但是没找到人,就又回去了,把上海老太晾在了一边。这种操作由于太过匪夷所思而很容易成为笑谈。但假如是有人遇到了车祸而救护车闹乌龙的话,估计我是笑不出来的。而此场景,只是这段时期人们生活中不满的一个小小缩影罢了。

收费站的值班是几班倒,其中一个班次是从晚上十点干到早上六点,之后还要上班。无论何时,我都是非常尊敬这些一线的医护、警察、志愿者的,他们的活吃力不讨好,十分辛苦。但马后炮地说,譬如在解封之前最后一段疯狂的时期,这种辛苦是否有感动的必要,又很难理清了。

公务员

现在回想,可能体制内的铁饭碗也是围城罢,我的未来也就是通向打工和体制这两个围城的交叉快速路,可这世间究竟有什么不是围城,我细想,那不是我能进去的地方罢。——《孤岛夜分》,RyujoPad[3]

犹记得RyujoPad的这篇blog,虽然自称是虚构的,但仍不妨我们一窥其想法。我觉得在政府机关待过后,可能会有不同的感触。应该考公务员吗?鉴于本人父母从事的都是基本的体力劳动,且亲戚们也没有一个是体制内的,并不能帮上任何忙,因此考公对我来说也许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的选择。当然,这并不是主要的问题。下面一个问题我自认为还远远不能回答:究竟为了什么而考公?

注:图文无关

从数据上看,就博主家乡来说,这几年考公热度一直不减。就市考报录比方面,除了某一两年干到了逆天的30+,近几年大多数都是在20-30之间,比如22年5000多的考生,平均报录比大概在26左右。当然,如果没有疫情,数据会是什么样就很难说了。鉴于22年考生本市户籍与外地户籍比例大概在1比1左右,估计没有疫情,外市人会更多吧。学历方面,本科依然是主力军,但逐渐滑落到22年的90%左右,硕士大概8%,大专不到1%,至于博士,那自然连千分之一都不到了。年龄方面,22年中位数是26,平均数大概在26.4。也许我市的报录比对我省其他城市来说不值一提,但考虑到本市偏远的地理环境,依旧令人咂舌。

实际上,要从二、三十个人中脱颖而出,并不容易。你无法知道和你同一组面试的人有什么背景,也很难判断在午餐时面试是不是应该讲得快点。据我们办公室的一位老师[4]说,当年他考试遇到饭点,发现考官都等得不耐烦了,于是只能速战速决——原本15分钟可用的时间只用了7分钟。

巧的是,这位老师虽然不是本地的,却是从我在读的大学毕业的,可以说是我的学长。他学的是机械,毕业后似乎去了某家电力公司。但是经过了两三年社会的毒打,他决定——考公。闲暇时间他笑着跟我谈,由于自己不擅长言语,不会拍马屁,做到他这个职位就算到头了,但我却保持怀疑。没好意思问他是那个级别的,但我猜测是某个级别的的主任科员。不知道RyujoPad的高材生母亲,又提干到了几级巡视员呢。

一些日子下来,我也发现了公务员可能不像传闻中轻松——他们也会烦恼领导派的活,时不时也要加班。我们所在的办公室就在人力资源办公室的隔壁。人力部门三天两头就会张罗一场招聘会,按理说岗位不会少,可就是没人来——也许四五千的工资吸引不了大学生,也许找工作与招人难是这两年的常态。人力资源的老师还带我们一群实习生去了farexhar[5]的老家参观,那是一个产业相对聚集,制造业相对发达的地方。镇上负责接待的两个公务员中,有一个十分年轻,似乎是几年前考上的。在这个镇上的年轻人尽力往外跳的时代,逆着考回小镇,不知又是多少人的归宿。

在小镇的饭桌上,话题不可避免地转向了考公。这时我才了解到近几年考上的公务员大部分都参加过培训——包括人力资源的老师和小镇上的那几位公务员。更听说本地也有20万的“包过班”——考不上就退款。我细想,那不是我能进去的地方罢。 突然感觉这样的生活离我好远,又离我好近。对比几千的工资与几十万的培训班,我不知道被割裂的到底是什么,我只觉得,对每一个敢于反扼住命运咽喉的猛士,我们必须献上祝福与敬意。


  1. https://blog.2333332.xyz/2021/10/03/2021-10-03-2021-october ↩︎

  2. https://github.com/wtlllll190812/Planet#who——-我们是谁 ↩︎

  3. https://blog.higuchi.xyz/2021/02/04/2021-2-3 ↩︎

  4. 由于不知道怎么称呼公务员领导,以下统称老师。 ↩︎

  5. 此大佬的blog为 https://farex-hjyz.github.io ,可3月底一看其cname的域名 http://farexhar.xyz 竟然已经过期了,令人感叹 ↩︎